中国好医生深圳龙华人民医院NICU黄涌

见到黄涌时，他已五天五夜没有从NICU病房里出来，在医院做妇科医生的妻子打电话想过来看看，还是被他拒绝了。“来了又能怎么样呢，我太忙了，也没有时间陪她”，面对《共享》的采访，黄涌耸耸肩，无奈地说道。连续多天的加班，稍显暗淡的肌肤上悄悄蔓延出了厚重的眼袋，唇角新成的薄薄的胡茬让原本年轻帅气的脸庞增加了几分沧桑感。

我们的交谈在NICU此起彼伏的闪烁灯和低沉的报警声中缓缓展开，这是80后黄涌工作的场所，也是他毕业十年奉献青春的地方。

黄涌是我采访过的医生中比较特别的一个，他有一手悬壶济世的仁术，更有着一颗胸怀天下的仁心和一份浓浓的家国情怀。32岁晋升主治医师，并成为NICU主任得力助手的他，年轻有干劲，雷厉而风行，无论技术还是心态，都有着与自身年龄并不相符的成熟。

医生这个职业总是神圣又危险，它虽然拥有光鲜的外表，却也深藏着旁人不知的辛苦和风险。黄涌的眼神时而兴奋，时而暗淡和忧郁。每年例的分医院独秀于深圳前五，听得出这是黄涌引以为荣的数字。他也毫不掩饰对NV8的大加赞赏，好像终于寻觅到理想中的魔毯，共同载行搭救沿途被病痛折磨的婴儿。他津津乐道印象深刻的成功病例。他如同孩子般谈及自己的偶像，目光虔诚而坚定。

他的眼神暗淡下来，夹杂着中国医疗体制之下的爱与痛，期望和无奈，诉说着一位年轻的主治医生素朴的家国情怀。

他对好医生标准有自己的定义，也许与许多医生理解的不同。难走的路总是需要更多坚持的力量。

本刊编辑：您好，黄医生，很高兴能采访到您。医院的妇产中心看起来规模很大。医院出生？

黄涌：我们每年的分娩量有多，在深圳市一般排在第三，排在医院，医院我们算最多。你看到的妇产中心楼相当于院中院，是独立的，后面那一片还要建起来，病房届时扩建到平。现在二胎放开，新生儿科的压力非常大。不管是早产还是畸形儿的发生率，都会急剧升高，产妇因为年龄大心态也会差一些。

本刊编辑：在NICU，最低新生儿体重、最短胎龄是多少？

黄涌：我们接触过的最低胎龄24周克。还有一个25周克的，在第五天出现了坏死性小肠结肠，经过治疗生命体征逐渐平稳，但考虑到有些小孩即使抢救过来也可能有后遗症，家属因此而放弃。也不能说家属不对，我碰到过一位家属，大女儿脑瘫，当第二个小孩早产时，他看到我第一句话是孩子会不会也有脑瘫？我说这个问题怎么回答呢？，早产儿里面基本上没有脑瘫，但你说有没有可能，我怎么说呢？我会建议你救，因为你救的话，意义很大。

本刊编辑：NICU科的治疗难点和临床优势在哪里？

黄涌：我们的主要难点是25-26周，七八百克的早产儿。如今极低早产儿成活率可以达到90%，如果仅仅是肺透，正常的并发症，多严重都能抢救成功，除非是遗传性的疾病或者先天性的复杂性的心脏病，和脑血管问题。依照我们目前的医疗手段处理不了。

我们的特色和优势是肺出血治疗，形成了专业的方案，并已经编集成论文。早期我们用了固尔苏（肺表面活性物质），别人都不敢用，因为说明书上说会导致肺出血。其实使用药物的时间时机不同，治疗效果则不同。我们的临床经验是在把出血初步止住的时候用固尔苏效果会很好。医学不仅仅是门科学，还是一门经验型的学科，我们在治疗过程中也碰到一些搞不定以致心灰意冷的病例，但是小孩子后来奇迹般存活下来，有些东西我们也说不清。

本刊编辑：NICU团队有哪些新技术，能为新生儿提供高质量服务？

黄涌：当然论新技术，我们也有很多，比如高频呼吸机、亚低温治疗仪，无创血压动力学监测、转运车、心脏彩超（B超科放了一台心脏彩超在新生儿科，可随时协助做心电彩超）等。

但我觉得不能以一味追求新技术的标准来评价团队的先进性。以最成熟的技术，减少孩子的创伤，这才是关键；不干预或少干预，护理优先药物，这是指导原则。就拿常开的的复方氨酚黄那敏来说，其中的某些成本可能导致小孩出现不良反应。我的方法是，优先使用把暖箱调到合适温度，物理降温，大部分新生儿体温会逐步恢复正常。而不是说我插了20根管子就代表技术很高。试问如果能插2根管子，为什么要插20根。少用治疗手段，这也是未来治疗的趋势，亦是回归自然的一种表现。

本刊编辑：在NICU有没有记忆深刻的抢救案例？

黄涌：有次我们接收了一个1.3公斤肺出血和DIC的早产小孩。这种情况的死亡率高达90%，我当时非常灰心。我和孩子的爸爸，两个同龄的大男人静静地坐在病房外，空气里弥漫着死亡的气息，气氛十分沉重。沉默了好久之后我说这病很麻烦，而且孩子还有三期脑出血，存活几率很小。他说黄医生，你只管尽力就行，以后的事情以后再说，反正我不会找你们麻烦的。家属的这番话给了我很大的信心。我开始使用更积极的治疗方案，止住了肺出血，打上了固尔苏，改善肺出血同时，治疗DIC，医院住了51天后出院。两年后主任在我随诊的过程中听说孩子各项指标发育正常，别提多激动了。

本刊编辑：更严重的抢救事例应该很多，为什么这件事情给你的印象尤其深刻？

黄涌：作为医务人员，我们自己都几乎心灰意冷了，是家长于绝望之时给了我们信心，这真是非常难得。就像迷茫和黑暗中，抬头看到星星点灯，照亮了前进的方向。当下医患之间紧张的关系面前，家属的支持让我们的工作可以往前再进一步。缺乏理解，只有单方面付出，难免酿成冲突和纠纷。我甚至不止一次受到过人身威胁，几天的心情肯定会被影响，但是回到工作中也必须迅速调整过来。

本刊编辑：听说您非常中意NV8，那么NV8哪里最吸引你？

黄涌：我最喜欢的是它的发生器。新一代NV8的发生器相比旧发生器，进行了大幅改良。

旧NV8的老发生器，在使用之前都会测试30-60分钟，漏气量比较大，我一直反映这个问题。科曼的研发人员回去做了气流动力学试验，分测试在漏气30%、40%、50%、60%的情况下，压力下降的数值。因为临床需要的是如果漏气这么多，能否给予足够的补偿。如果没有达到补偿，压力达不到，肺泡还是会塌陷，就达不到治疗效果。到最后不是因技术问题而是治疗手段的问题，导致患者病情加重，就得不偿失。经过改良，新的发生器体积和压力都相当稳定，尤其是密闭性特别好，漏气少，对工作上的帮助显而易见。这恰恰是我们医生需要的。呼吸机我们基本上都用国外品牌，如今好不容易有了中国自主品牌，尤其是具备四合一通气模式，所以你们刚拿来的时候，我很开心。能减少上机就减少上机，能减少插管就减少插管，这是我们的原则。因此，当极低超低的小孩出生后，我们都会首选NV8无创呼吸机（能在产房上最好），来保证肺泡不塌陷。一旦肺泡塌陷（曾有人做过实验），如果使用插管式常频呼吸机，四小时后肺泡不仅得不到恢复，整个肺都是塌陷的。而无创呼吸机，能给予双水平持续正压，在早期有呼末正压，整个气道的双水平正压机有比较好的扩张性，能够避免肺泡的塌陷，维持血氧，而且减少后期呼吸机的使用率，又可以减少PBD，未来的趋势就是无创。

工业设计上，NV8的四合一模式采用了电子平面性可视性操作，以及瀑布式菜单，直观大方，一目了然。其实很多工业品，设计或步骤越简单，体验越好。对于操作者而言，复杂是后天的东西，呈现在前台的东西越简单越好。

本刊编辑：NV8在治疗早产儿过程中，有哪些实际案例吗？

黄涌：HFNC（高流量氧疗）我用得比较少，个人比较喜欢用SNIPPV和CPAP这两个模式。

对于较严重的肺部感染者，撤机后有可能二次上机，但是有了这款机器（科曼NV8）后，二次上机就减少很多，因为他（NV8）具备四合一模式，可以提高有创撤机成功率。

早产儿出现呼吸暂停但未达到上呼吸机的要求？这怎么办？医护人员不可能总守在一边。而SNIPPV对早产儿的呼吸暂停有好处，可减少护士或医生的工作量，更能降低呼吸暂停小孩的上机率。现在大家并没有统计可以减少多少百分率，但是我们小范围内已明显感觉到确实起了很大的作用。

上次有个小孩，撤机后只用鼻导管便可以维持生命体征的稳定，但其体重持续不涨，生长曲线图一直偏移得特别厉害。营养也够了，感染也控制了，为什么孩子体重没增长，反而有降低的趋势，我们就纳闷了。

后来我们分析可能是呼吸做功消耗太多能量的缘故。于是就上了你们的机子（NV8），给他辅助呼吸。由于吸气需要双水平通气的支持，我们初始选择了NIPPV模式，效果非常好。后来这个孩子体重逐步上升。这个机子（NV8）还有效避免了插管，我不需要插管，只要能改善呼吸功能，消耗不大就可以。

不同的小孩严重程度不一样，有的当量很小，有的稍微大些。就像一碗水跟一湖水，一碗水容易受到外界的影响，一湖水受外界影响相对较小。早产儿的呼吸支持也是这个道理。单量小，你支持一下，能量消耗少了，他就能长身体。这个仪器（NV8）正好可以帮得上忙。有时候仅有CPAP也不行，因为吸气困难的话还需要正压通气，效果会更好些，不是说呼气时保持肺部不塌陷就可以了。

我们用过不同的无创呼吸机，但最好的还是科曼的，你看这么一整排也全是科曼的呼吸机，我们现在首选科曼。

本刊编辑：您觉得什么样的医生算是好医生？

黄涌：少治疗，少干预，能不干预的就不干预。

本刊编辑：说起来简单，对医生要求是不是很高？

黄涌：当然，要熟悉各种病理变化，还能精确下判断，而不是来了就给他两麻袋的药回去。按理来说，疾病往往可能是生理性上的也可能是病理性的，需要药物治疗时才适当针对治疗。但从门诊经验来看，新生儿问题多属生理性层面。因此我一般会建议家长先按常规方法，病情出现好转就不要吃药。病理性问题就可能使用药物。有次一个从新加坡归国医院，来到我这里，问能不能开一些特别的药，我看了他过往的药单，跟我的判断基本相同，我告诉他，之前的医生开的药是有效的，只是时间没到，药效还没有完全起作用。于是我从六七种药中挑了两三种药给他。他得了口腔溃疡，认为这两种药太少了不够，我反问他说那一堆药你能吃吗，他说不能吃，我说你就选这种，然后吃点葡萄糖酸锌。过两天这个病人胃口就好了。这件事我印象很深刻。

本刊编辑：如何让父医院？

黄涌：家长肯定会担心，包括我自己。其实儿科医生很善良，以前出去交流，别人会问，你们科那么多病人，怎么一年收入那么少，其实我们都在为病人省钱，比如一病人的药一瓶用不完，我就给另外两个用，第二天用第二个病人的药，剩余的给其他两人用，这样每人三天或四天的治疗有可能只需要出一天的钱，可以帮助家属省下很多不必要花费的费用。

本刊编辑：这样一来，父母应该会很放心。

黄涌：其实往往我们都没有时间跟父母讲，这也是中国医生跟国外医生的区别。中国医生的工作量特别大，要做的杂事比较多，如果能像国外医生有充分的沟通时间，医患关系也会得到改善，医生工作起来也更顺心。

本刊编辑：丁香园在新浪微博上发起过投票，如果可以重新选择，你会选择做医生吗？

黄涌：重新选择？我不愿意。太辛苦了，要付出的太多了，最重要的得不到理解。如果社会对医生的认可度提高，这点儿累根本不算什么。每月工作个小时，却得不到理解，又遭受舆论压力，心情难免会低落，所以在外面我都不敢说自己是医生，因为一提医生，别人就会说，医生很黑呀，然后我就不想再说话了，也不想纠正任何人。我们经常会调侃，如果每个家庭都必须配备一个医生，这样大家对医生的偏见就会减少了。

本刊编辑：有人说医生越老越吃香，您怎么看？

黄涌：我家有很多书，随着知识的不断更新，你就得不断学习。医生越来越吃香跟学习有关，因为从来没有停止学习，所以含金量就高，不管什么行业，都是如此。走向工作岗位后，一直没有间断学习。现在有了小孩，会有一部分精力偏向小孩，看书方面侧重医疗杂志，




































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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