重症医学专栏协和老专家讲述阿里故事倒

医院重症医学科教授、博士生导师陈德昌

年底，按地委指示，我将拿出一段时间，回狮泉河，讨论下一阶段工作，同时组织一系列讲课，心内科、放射科、检验科的人员都要参加。

有几位临床医师在县里，一时回不来。此刻不知从哪里弄来几本书，也忘了怎样自编讲义，但求不误人子弟就好。

春节临近，送来部队一位战士，胃大出血，急诊做了胃大部切除术。军分区司令员亲自参加术前讨论，观看手术。完毕后，和我们一起吃了饭，匆匆离去。

那年春节同时也是藏历新年。地委和军分区领导分别邀请我们参加宴会，地方小，来宾多，很热闹。也有登门拜年的。忙了好几天，没有想家。我从狮泉河返回日土县，那里的小分队正准备向噶尔县转移。藏族老乡临别时依依不舍，我的心头百味杂陈。

原定计划，下一阶段我去措勤县。离狮泉河公里，汽车走了4天，路途颠簸，很疲惫。

牧民居住很分散。帐篷与帐篷之间，骑马要走上一天。

措勤海拔更高，大风刮起时，飞沙走石，打在脸上，怪痛的。一位医疗队员，双手捧着一只锅，赶着回宿舍。一股风把锅盖刮跑了，只见他奔着去追呀追。

卡车与帐篷共存陈德昌摄

下乡巡回，消耗体力。这里生态环境多变化，与日土县不同。有一次外出巡诊，要经过大片开阔地带。向导知道在什么地方可以找到那个独一无二的水塘。

我们约在米处下马。卸下马具，向导牵着马去饮水。然后把小口袋饲料套上马嘴。没有拴马桩，他备有几副套结。用牦牛的粗毛绳织成一个8字扣，中间一段毛绳相连，套上马的前蹄。马能小步移动，不会放跑了。

野外的"阿里快餐"陈德昌摄

配膳和就餐程序是道地的阿里式。两位向导从马背取下几只大口袋。用一只紫铜水锅，打上一锅水。把整块茶砖敲下一半，加上大块盐巴，投入锅中。找来三块石头，架上水锅。大家分头捡来牛粪，放在水锅下面。向导从腰带小包里，取出一小块火石，击石取火。然后趴下，有节奏地吹气，直到火苗窜起。

我尝试着吹上两三口，烟雾倒吸，呛咳不止，眼泪与鼻涕双管齐下，方知要做好这番操作，非一日之功。

高原上，水加温到80度，就能煮出浓浓的茶水。

手捏糌粑也需要技巧。老乡的双手能把酥油和青稞面捏得十分均匀。手里握着糌粑，喝上一碗浓茶，慢慢地咀嚼着，解渴耐饥。

两位能干的向导陈德昌摄

茶后稍息。把马褡子铺在地上，马鞍可以靠着当枕头，盖上大衣。阳光普照，一头进入梦乡。一觉醒来，不知今朝是何年。

两三只老鹰，展翅翱翔，高空盘旋，窥伺着我们。马儿就在不远处，前蹄被套，跳着走动，步态滑稽。我们一行三人收拾行装，翻身上马。老鹰怏怏然离开。

好奇心驱使我去水溏边观看，竟是死水一潭，水色浑浊，近乎发黑，根本不是可饮之水。但是，我没有闹肚子，没有腹泻，没有在北京的那种娇气。无论如何，此刻潭中之水已经化为大碗浓茶，沁我脾胃。

措勤县由中医学院医疗小分队负责。医院基本外科唐伟松医师，也是小分队里唯一的西医。

唐医师在措勤开展工作要比狮泉河和日土困难更多。他性格内向，毫不张扬地做了两件好事：一是他查出几位患肝包囊虫病的藏族牧民。顾不上计较手术室条件的简陋，他自已做硬膜外麻醉，先后做了多次手术，使牧民得到实惠。二是他培养了一位措勤县医务所的年轻医师，做他的手术助手。两人合作曾经把一位病人的巨大卵巢囊肿切除。还有一位产妇，胎死宫内，大出血，唐医师果断地切除子宫，挽救了她的生命。

我在措勤县期间，一位黄疸病人，腹痛反复发作，很痛苦，前来求诊。我们决定剖腹探查。结果发现病人的胆道有泥沙样结石，做了内引流手术。这样的手术，没有唐伟松医师的帮助，我一个人是不可能完成的。病人术后恢复顺利，高高兴兴地回去了。

疑难病治疗成功有很强的励志作用。说实话，才干是被困难倒逼出来的。

在措勤县中医学院医疗队员武医师夫下乡巡诊唐伟松供图

医院医疗队员唐伟松医师唐伟松供图

年1月30日，快完成阿里回忆录时，我特意在唐伟松医师的照片下面，写了一段打油诗，以抒情怀。诗曰："威武英姿一条枪，不爱宝马爱骑马。"

作者：医院重症医学科教授、博士生导师陈德昌

申请：文章经作者授权转自《大众健康杂志》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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